当前位置:首页 > 文化 > 军旅文化

    追寻你的军旅足迹

    从清晨出发

    去寻找那沉默的雪山

    庄严的老营房

    去寻找岁月里轰鸣的汽笛

    在寒风中高唱的格桑花

    一个个追赶风雪的身影

    开始重述起,此路的苍茫

    这满目山河皆可为证

    就像所有的来者

    都留下了延续的姓名

    跨越时空的军礼

    ■李小龙

    那天,我上飞机前,收到外公发来的短信:“30年了,不知道老部队的营区还在不在,找不到就回来吧……”

    古稀之年的外公身子骨一直很硬朗,走到哪都把腰板挺得笔直,一看就当过兵。16岁那年,他参军来到驻山西大同某部队。

    小时候,外公常把我抱在怀里,翻看他在部队时留下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他在军营门口敬礼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神情庄重,军姿挺拔,让我深受触动。他常常对我说:“男娃,长大以后要去当兵。”

    我的两个舅舅被外公先后送去了部队。了解部队的他,从来不会主动联系舅舅,也不会在电话中询问部队工作。但逢年过节,他总会守在电话旁,铃声一响便第一时间接起。

    高中毕业后,我应征入伍。离开家乡那天,我穿着军装,自信地向外公展示役前训练成果——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外公双眼炯炯有神,右臂迅速抬起,以老兵的身份郑重地向我还了一个军礼。

    我考上军校后,放寒假回家,发现外公每天都会吃药,腿脚和腰杆也大不如从前。有时,他会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以前和老战友的合影出神。等我走到身边,他就跟我说,这是在训练场拍的,旁边的战友是……说着说着,他也会眼眶湿润,喃喃道:“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老部队看看。”看着外公的样子,我心里有些酸涩,决定代他回老部队看看。

    那天,到达目的地后,我和外公视频通话。老营区尽管已不再使用,但外公还是能凭记忆讲出它们的历史:“那是我们早上出操的地方,那些房子是家属院,那里是车场,那里是医院……”外公边指边说,兴奋得像个孩子。

    听着外公的讲述,我仿佛看见了这座军营当年的样子,也被这位老兵的军旅情怀深深感染。外公说:“回来的时候,带上一抔那里的土吧……”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老营区的机关门口,还放着一架钢铁制造的火炮模型,炮口直指天空。门口旁边有座岗亭,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大字:“哨兵神圣不可侵犯。”

    我站在外公曾经站立过的地方,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那一刻,我与外公年轻时的身影仿佛跨越时空重合在一起。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刘峰硕

    我的姥爷曾是一名铁道兵。他从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都会找纸笔记录下来。现在他不在了,每次看到这些故事,我脑海中都会浮现他慈祥的面容。我怀念姥爷,他是我成长过程中的领路人,也是我想要成为的人。

    1962年,刚满20岁的姥爷成为一名铁道兵。他领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长白山修建森林铁路。白雪皑皑的原始森林和一起抬枕木的战友,成了他那段时间的全部记忆。次年,姥爷考上了原石家庄铁道兵学院。毕业后,他奉命到北京房山修筑京原铁路。

    由于没有先进装备,再加上京原线要途经北方少有的喀斯特地貌区,筑路难度非常大。修建平峪一号隧道时,姥爷和战友放置好炸药,刚跑到装渣机后,紧接着就传来碎石子撞击装渣机钢板的响声。昏暗的隧道一时间尘土飞扬,很难辨别方向。姥爷意识到是导火线速燃,引起提前爆炸,拉起战友就跑。几人拼命冲出隧道口,才与死神擦肩而过。

    时间回到我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那时,姥爷年轻时抬枕木落下的腰伤越来越严重,已经无法远行。听闻我想要重走京原线,他显得非常兴奋。

    那天,我在列车上与姥爷视频连线,带他欣赏车窗外的风景。列车穿过燕山到达十渡站,姥爷说的运煤要道如今变成了旅游观光线,隧道口尽管斑驳,却能依稀辨认出当年的标语。姥爷眼眶湿润:“变化真大,党的领导好,党的领导好……”他激动地重复着。望着横跨山间的铁路桥,听着湍急的拒马河水滚滚而下,那一刻,我突然读懂了姥爷和他的京原线。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国家需要姥爷那一辈人的建设,更需要我们这些后辈来守护。

    “你好,武警西藏总队……”那个深夜,我正在机位上值班,突然呼入的电话打断我的思绪。我迅速接起、转接,随后重新归于平静。“为什么选择西藏?”我望着窗外的星河问自己,脑海里响起了姥爷以前常哼的歌:“背上那个行装,扛起那个枪……同志你要问我们去哪里,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雪山约定

    ■宋美洋

    第一次踏上阿里高原,是在初中毕业那年,一路艰辛令我记忆深刻。

    那是一次艰难的探亲之旅。3天内行程2000多公里,海拔陡升,沿途翻越很多大山、达坂。

    高原反应对身体是一种考验。我多次产生放弃的念头,却不甘心——我想到父亲工作的地方看看。

    抵达目的地后,我站在原地,还没有缓过神来,一个身着迷彩的身影走了过来,那张黝黑的脸既熟悉又陌生。

    “小子,你来了!”一向严肃的父亲微笑着说。

    “嗯。”我点点头。

    父亲带我参观了他工作生活的地方,叔叔们都很热情,拿出水果招待我。后来,我才知道,这些水果,他们平时难得吃上一回。这里海拔高,家属来队一次很不容易。他们看见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眼神中流露着喜悦。那清澈美好的眼神,好似天山雪莲,久经风雪严寒,依旧坚韧纯粹。

    时值盛夏,高原上依然非常寒冷。和父亲饭后散步时,他对我说:“你看到了我工作的环境,以后还想不想当兵?”我没有作答,内心却非常笃定。

    军校毕业前,父亲问我会去哪里,我在微信里回复他:“雪山下的约定。”这个答案,似乎冥冥之中早已确定,就好像父亲的青春,注定绽放在巍峨的喀喇昆仑山。

    如今,我即将再次前往阿里高原。上一次,是家属;这一次,是军人。儿时,父亲高大的身影时常浮现在我眼前。如今,这个刚强的男人已经白发稀疏,却还会用严肃的口吻对我说:“小子,你来了!”

    青春守护

    ■李雅楠

    巍巍昆仑,茫茫雪域。那里是我父亲坚守的地方。

    每年寒暑假,我和母亲就像迁徙的候鸟,往返于军营和家之间。有一次,我和母亲来到父亲所在单位不久,他便匆匆前去执行任务,一连好几天没有消息。

    半个月后,父亲才打来电话:“我没事,你们放心。”我和母亲还没来得及多问,他就挂断了电话。直到第二年我放暑假,父亲才轮换回单位。

    那天,当我和母亲赶到父亲所在单位时,远远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后,当我看到他发紫的嘴唇、黝黑的脸庞时,眼泪掉了下来。

    后来,父亲带我去爬营区旁的一座山,那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格桑花。

    “格桑花在藏语中寓意着美好和幸福。”父亲告诉我,格桑花美丽而不娇艳,柔弱却不失挺拔,盛开在高原,坚守执着,默默绽放……

    小小的我依偎在父亲身旁,静静地听着。我想,父亲不正像这坚守在祖国边疆的格桑花吗?

    那段日子里,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听父亲讲军营故事。故事中,有搏风斗雪的艰苦巡逻,有生死相依的战友深情,有“宁缺氧气、不缺精神”的忠诚情怀……

    循着父亲的脚步,我考上了军校。每当我感到迷茫时,总会收到父亲发来的信息。他在遥远的边疆默默关注着我,一次又一次给我鼓励,成了我最亲密的战友。

    年少时,我曾一次次同父亲的背影挥泪告别;如今,我的背影也成为家人凝视的远方。我会像父亲一样,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用青春守护祖国万里河山。

    题图配诗:陈 赫


0101602600000000000000000112000000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