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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大漠雕刻的青春

    ■李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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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袤的戈壁大漠在彭放面前徐徐展开,天空和大地永远在目光的尽头相逢,呈现出一种真正的博大和苍凉。

彭放要去的是一支曾被华野三纵授予荣誉称号的连队,“攻起来铁钉入木,守起来稳如泰山”的战斗作风被一代代官兵接续发扬。从下连的那一刻起,连队的优良传统便一点点融进他的血脉、他的胸膛。

初来营区,除了荒凉的土地,映入他眼帘的还有地上若隐若现的血迹。班长说,这片血迹是一名新兵因为天气过于干燥而止不住流下的鼻血。这让初来乍到的彭放对这无边无垠的大地心生几分敬畏。

彭放成了一名装甲步兵,有了一把步枪和一把霰弹枪。这两把枪如同战友,与他并肩作战。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他心中仍会泛起阵阵涟漪。

随着练兵的不断深入,多种条件下的武器运用成为训练的重点。射击绝对不是简单的打中目标,而是要模拟构设复杂的战场环境,依据条件和地形,采用多种姿势完成,这需要新兵们具备极强的体能素质和战术素养。第一次看班长演示战术动作时,彭放觉得很潇洒:前滚、侧滚、匍匐、跃进,班长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丝毫没有想到,这看似简单的动作背后是长久的磨砺。

此后的每一天,彭放的手、膝盖、胳膊肘都要反复与地面摩擦。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隐蔽自己,接近目标,到达最佳的射击位置。怒号的狂风卷走黄沙,裸露出地上坚硬的碎石,它们可不会怜悯他的疼痛。班长说过,人皮磨地皮,你硬他就软,你软他就硬。彭放想着,一定要战胜坚硬的地皮,战胜敌人。衣服和手套磨坏了,后背和双腿破皮了,膝盖也颤抖不已……彭放渐渐习惯了疼痛,也习惯了在夜色中静静俯卧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地练习据枪。

第一次参加演练任务时,彭放面前是从未见过的“不规整”场地:山丘、沟壑、石子路、水坑……这里不是有安全保障的训练场,他必须把这里当作真正的战场。彭放不禁激动起来,想象着自己打败一个又一个敌人,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夜幕降临,呼啸的寒风将鹅毛大雪拍打在他身上。凌晨3点,演练开始,彭放与几个战友守在前沿防御阵地,时刻观察“敌情”,并通过不间断的火力来迟滞“敌人”的进攻。零下30摄氏度的空气仿佛冻住一般,将他呼出的温热气体凝成薄薄的冰霜紧实地贴在面罩上。渐渐地,他的面罩变成一个硬壳,睫毛也挂上冰晶。夜晚如此漫长,寒意侵袭着每一寸肌肤,彭放与战友们靠在掩体里不时跺着双脚。远处,突然闪现微弱的灯光,战车的轰鸣声隐约传来,彭放知道,战斗开始了。

他迅速检查了武器装备,投入到前出阻击的战斗中。望着接连冒起红烟的“敌军”,他的战斗热情空前高涨。然而,演练结束后,彭放才得知他当时并没有击中一个“敌人”。

那段时间,他梦里都握着枪。有时候梦到一发子弹都打不上靶,他会惊醒,坐起,看着帐篷里的黑暗愣怔一瞬,再怀着满腹心事重新入睡。

彭放告诉我,现在他一年要完成超过700发子弹的实弹训练,左耳已出现了轻微耳鸣。我望着他的耳朵,想找个词来安慰他。很快,他眼睛亮了一亮,把原本笔直的腰背又挺了挺:“当兵就要当得很地道,一个兵要是专业不精,怎么发挥战斗力啊!”

我将视线投向窗外,戈壁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纯粹,更坦荡。站在这样的天空下,迎着又冷又硬的北风,我努力感受着彭放和他的战友们曾经感受过的一切。就是这一切,让我对“精益求精”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采访结束时,他对我谈起去年除夕,在距离乡镇几十公里的营区,他似乎听到了烟花绽放和孩子们嬉戏玩闹的声音。面前是寂静的大漠,身后是秩序井然的营区,就在那个时刻,他突然读懂了军人的使命,读懂了“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的真正含义。

印 象

初见彭放,他古铜色的皮肤和健壮的身形让我感受到戈壁赋予他的一份粗犷和豪放。交谈过后,我才发现他的心思其实很细腻。他热爱文学,喜欢写诗,擅长摄影。他通过照片和文字讲述着战友们扎根大漠的故事——在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风沙季,在寒风呼啸、冰冷刺骨的冬天,在雪粒敲打着钢板房顶的深夜,他们都在默默无闻地坚守、奉献着……大漠是荒凉无垠的,可在我眼里,这些年轻战士被大漠雕刻的青春却是蓬勃的,充满了生机与力量。

(李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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